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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克开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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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双方彼此相恶的结果,却缔结了一场相爱,这恐怕是最新潮的现代恋爱方式了。对这种男女相爱方式,到底什么样的批判才有效呢?戏剧比人生高尚得多,这话一点不假。

    法国总理莱恩·布洛姆年青时写过《司汤达论》和小说,他那个时代所写的记事,已由巴黎索瓦尔书店出版。在日本,通常人的观点是,小说是傻瓜写的东西。但在法国,唯有做写小说的傻瓜,才是有助于生活的。像法国这样,用文学来指导生活,并且常常靠文学来滋润生活的,我还不曾见到过第二个。正因为如此,纪德曾有言,伟大的东西总是世俗化了的。但任何人都会有碰壁的时候,遇到这种时候,许多人便会重新返回自己,返回到年青时代。

    六七十岁起开始学习语言,平等地尊重十六七岁的少年,独立独行,不在乎年龄,这种法国人的人生态度,我以为,它的根基便在于常常努力从自己的年龄里去发现青春。我在巴黎逗留时觉得最羡慕的一件事,便是法国老人的潇洒和豪爽。是彻底的个人主义致使一个男子变得如此的吗?我常常关注和观察着老人。我深知,那种老人就该像个老人那样活着的日本涵养,那种让人生过得安逸的涵养,是接受不了法国老人的生活态度的。我也很想在脑子里勾画出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模样,重新学习和校正自己的人生。意识到朝气十足而不是学得老成持重,才是现代修养中最重要的,这想法大概也是受惠于法国。这谈不上什么青年论。什么是成熟呢?谁也说不上来。

    我曾以“失望的巴黎”为题,给《文艺春秋》写过一篇通讯。那篇文章在巴黎的日本人中引起了异议,并让身在日本的朋友十分担忧。其实题目不是我加的。我之于巴黎,与其说是失望,毋宁说更多的是得益。听说,不久前,在柏林的日本人在文章中写到了柏林饭菜难以下咽的烦恼,从而招致了国内许多人投书,受到很厉害的责难,诸如“你懂柏林饭菜的味道吗”,等等。在国内那些曾出过国的人里边,现在有不少人是以守望圣地的心态,将异乡他国当做自己心中的故乡在过着日子的。

    袒护巴黎的,和袒护柏林的,以及袒护伦敦的,他们之间的热心争执,是国外一道常见的风景。正宗白鸟①去莫斯科时,带路的是个日本人,见白鸟一路上见到什么就骂什么,便规劝说,既然如此不称心,何不赶紧离开莫斯科呢?这位做向导的,虽不是特别偏爱莫斯科的人,可在那儿住久了,自然而然就对那块土地产生出了眷恋之感,这大概是谁都难免的吧。西条八十和藤原义江在国外相遇时,不约而同地讲起,“看来看去,还是日本最好,真想早点回去”,以致使人感到,这些对异国心仪已久的人,莫非也和我辈彼此彼此难分伯仲。在国外度过了十数个年头的人则对我们这些初出茅庐者讲,西方人要是不去日本留一次学的话,那就蠢了。光看他们的表情,是弄不清年青还是年长的,年龄这东西,是以所出生的国家为根基而成长起来的,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年青时出国和年老时去海外,他们得力于祖国的情况是大不相同的。偏激点说,年青者甚至比年老者在对待祖国的态度上更容易变得老气横秋些。我们这些人应该还称得上年青,可一来到国外,便会意识到自己已疏远了青年,什么都觉得无聊,不感兴趣。

    ①正宗白鸟(1879——1962),日本小说家、评论家。小说主要有《何去何从》、《五月鲤鱼旗》等。

    漫无目的来到海外,想看的东西看过之后,又无用武之地,剩下来的便唯有无聊而已。清早醒来,天天苦于吃不准今天该上哪儿,女主人白天会做些什么样的饭菜出来。这里边让我最感困惑的是:建筑物太高,挡住了天空;使人心灵感到压抑的石墙,无论走到哪儿都没个尽头。比起山野间荒凉的风景来,这种挺拔的石墙的萧条相貌,更容易使人滋生出鬼言之心。比起凝视对方的纤细爱情来,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甘作甘为更容易赢得对方的心。

    为恶是行动,为善也是行动,如果说这是石墙之中的一种心理习性,那么日本式的低徊观望,则是草木风月之中的一种心理心胜。所谓东亚趣味,在我看来,便是指你最终无法从东亚人中脱身离去。近来蔑视东亚趣味的思潮有愈演愈烈的迹象,但我觉得,促成东西方汇同的这一理想,千万别搞得像电化合物那么廉价才好。

    你对柏林、巴黎没什么好感,你把这些写出来,便会遭到来自方方面面的攻击,这种麻烦,我以为在俄罗斯会格外厉害。在巴黎的日本人里边,对巴黎卫护得最尽心尽力的是伴野商店老板,此人因此荣膺了法国政府颁发的最高荣誉勋章。然而,由于回东京时在电台里不经意触及到了法国人不善不美的地方,于是,返回巴黎后受到了传讯,被严厉叱责后,听说法兰西最高勋章也被收了回去。实事求是地和盘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不仅说自己国家,就是说别的国家,现在也已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德川时代那种封建时代才会有的担忧,正在朝做梦也意想不到的地方延展开来,就连一时间以自由主义已臻全盛而夸耀于世的欧洲,似乎也难以幸免。这类使人发出深深感慨的事情,比比皆是。

    我在柏林时,有这么一种恐怖,即使你是外国人,也会因为谈论政治而被捉去杀头,所以老觉得有人在警觉着你,而到了莫斯科,就连拍照也遭到了禁止,让人深感行动的不自由。与人相见时,判定此人到底是左派还是右派,这种观点浓重地弥漫在整个世界。人类不可能自由地观察世界,这一想法如今已成为一种世界性共识。西班牙战乱,正是这一观念的争斗所致,这是当今无人不知的事实。并且,又出现了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将游客当做间谍的事,以致所有的人都和这种谬误的封建思想脱不了干系了。沉没一次就赶紧攥住一根新的绳头,对置身于这一处境的现代人说来,那种袖手旁观、安度时光的日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去那里看看便会明白,日本仍容忍、保存着这样一种自然的态度。《苍术之歌》中唱到的那种奋不顾身击杀对手、与之同归于尽的离奇的武术场,就像丹波山深处的修行场一样,还继续存活着。在那儿,承着光亮,分不清到底是野蛮人还是文明人,正盘腿而坐,不知在朝谁大模大样嘿嘿发笑。

    越过乌拉尔,进入西伯利亚,一见到绵延数千里的原野,这之前经历过的欧洲知性文化,便简直如同一座浪漫、虚幻之城。然而,这种辜负了人类努力结果的观点却依然纠缠着我们。

    欧洲文笔之士的相互争斗,往往网开一面,避开对方最致命处,而日本的文笔之士却是,要么不动手,动手就非得致对方于死地不可。以不攻击人的致命处为怀,这一宽厚风习通常与我们并不疏远,但揪住人家小命不放的现象,如今却是无处不在。《苍术之歌》里繁盛着的,正是那种祈求福德圆满的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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