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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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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莫庄起坐室。窗户和后面的屋门都开着。室外阳光照耀。上午。

    〔吕贝克·维斯特穿得跟在第一幕里一样,站在窗口浇花。她的活计撂在窗口小沙发上。海尔赛特太太手里拿着毛撢正在走来走去,撢拂家具。

    吕贝克 (沉默了会儿) 我不明白为什么牧师今天老不下楼。

    海尔赛特太太 噢,他常是这样。现在他大概快下楼了。

    吕贝克 你看见他没有?

    海尔赛特太太 我上楼给他送咖啡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正在卧室换衣服。

    吕贝克 我问这句话为的是他昨天身子有点儿不舒服。

    海尔赛特太太 他气色不大好。我疑心也许他跟他内兄闹了什么别扭了。

    吕贝克 你说他们为什么闹别扭?

    海尔赛特太太 这我倒不知道。也许是摩腾斯果那家伙在他们中间挑拨吧。

    吕贝克 很可能。你认识这个彼得·摩腾斯果不认识?

    海尔赛特太太 不认识。小姐,你怎么问这话?我怎么会认识他那么个家伙。

    吕贝克 你看不起他,是不是因为他编辑那张下流报纸?

    海尔赛特太太 还不单为那个。小姐,你一定听说过,他跟一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生过一个孩子。

    吕贝克 不错,我听说过。不过那一定是远在我到这儿以前的事。

    海尔赛特太太 那时候他当然很年轻,那女人也太荒唐。他也想跟那女人结婚,可是当然做不到。我倒不是说他没吃大亏。可是,天呀,没想到从那以后摩腾斯果倒出名了。现在给他捧场的人可真不少。

    吕贝克 是啊,穷苦的人有了为难的事情都找他帮忙。

    海尔赛特太太 不但穷苦的人,也许还有别人找他呢。

    吕贝克 (偷偷地瞧她) 是吗!

    海尔赛特太太 (在沙发旁,使劲撢拂) 小姐,也许还有你最想不到的人去找他呢。

    吕贝克 (忙着弄花) 海尔赛特太太,这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想罢了。你说的话,你并没有把握。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你说我没有把握?我告诉你,我有把握。好吧,要是你一定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有一次我亲自给摩腾斯果送去过一封信。

    吕贝克 (转身) 是吗?

    海尔赛特太太 真是。并且那封信还是在罗斯莫庄写的。

    吕贝克 海尔赛特太太,真有这事吗?

    海尔赛特太太 真有这事。信纸挺讲究,信上还盖着个精致的红印。

    吕贝克 信是交给你送去的吗?亲爱的海尔赛特太太,这么说,写信的人是谁就不难猜了。

    海尔赛特太太 是谁?

    吕贝克 一定是去世的罗斯莫太太在发病的时候————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吕贝克 信里写些什么?哦,我忘了————你不会知道。

    海尔赛特太太 唔,要是我知道又怎么样呢?

    吕贝克 她没告诉你信里写些什么话?

    海尔赛特太太 她倒没告诉我。可是摩腾斯果看完了那封信就把我仔仔细细盘问起来了。所以我马上就猜出了信里写的是什么事。

    吕贝克 你猜信里写的是什么事?亲爱的海尔赛特太太,快告诉我。

    海尔赛特太太 哦,不行。我怎么也不能告诉你。

    吕贝克 你尽不妨告诉我。咱们俩是知己朋友。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信里说的是他们哄着那位有病的太太相信的一件荒唐事。

    吕贝克 哄她的是什么人?

    海尔赛特太太 维斯特小姐,是一群坏人。他们是坏人。

    吕贝克 坏人?

    海尔赛特太太 坏人,我再说一遍。他们一定是真正的坏人。

    吕贝克 你说他们究竟是谁?

    海尔赛特太太 嗯,我心里当然有底子,可是我决不能说出来。反正城里有一位太太————呃哼!

    吕贝克 我明白你是指克罗尔太太说。

    海尔赛特太太 哼,那位太太派头可不小。她老在我面前摆架子。她也不见得太喜欢你。

    吕贝克 你说罗斯莫太太写那封信给摩腾斯果的时候,脑子是不是正常?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人的脑子是个怪东西。要说她脑子完全不正常,我看倒也不见得。

    吕贝克 可是她一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生孩子好像就精神错乱了。她的疯病就是那么起头的。

    海尔赛特太太 是啊,真可怜,那一下子是她的致命伤。

    吕贝克 (拿起活计,在靠窗一张椅子里坐下) 海尔赛特太太,那件事对于牧师终究还是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事?

    吕贝克 我说,没有孩子对牧师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海尔赛特太太 唔,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吕贝克 我告诉你,真的,牧师幸而没有孩子。家里有哭闹的孩子,罗斯莫牧师一定受不了。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罗斯莫庄的孩子不会哭。

    吕贝克 (瞧着她) 不会哭?

    海尔赛特太太 不会哭。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罗斯莫庄的孩子会哭。

    吕贝克 这可真怪。

    海尔赛特太太 可不是吗?世世代代都这样。还有一桩怪事呢,孩子们长大了也从来不会笑。他们一辈子不笑。

    吕贝克 真是奇闻!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你听见或是看见牧师大笑过一回没有?

    吕贝克 没有。我现在想想,几乎觉得你的话很正确。可是我觉得这一带地方的人都不大笑。

    海尔赛特太太 不错,他们都不大笑。人家说,这件事是从罗斯莫庄开头的,后来好像传染病似的就散布出去了。

    吕贝克 海尔赛特太太,你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海尔赛特太太 啊,小姐,你别拿我开玩笑。(听) 嘘,嘘,牧师下楼来了。他不喜欢看人家撢东西。(从右下)

    〔罗斯莫拿着帽子和手杖从门厅上。

    罗斯莫 吕贝克,你早。

    吕贝克 亲爱的,你早。(沉默片刻。她照常做活计) 你是不是要出门?

    罗斯莫 是。

    吕贝克 天气好得很。

    罗斯莫 今天早上你没来看我。

    吕贝克 没有。今天没来看你。

    罗斯莫 往后你也不想来看我了吧?

    吕贝克 亲爱的,现在我还不知道。

    罗斯莫 有我的信件没有?

    吕贝克 《州报》来了。

    罗斯莫 《州报》?

    吕贝克 在桌子上。

    罗斯莫 (搁下帽子和手杖) 报上有什么事没有?

    吕贝克 有。

    罗斯莫 你为什么不把报送上楼?

    吕贝克 反正你就会看见的。

    罗斯莫 哦?(拿起报纸,站在桌旁看) 什么!“我们敬请读者严防无耻叛徒。”(转眼瞧她) 吕贝克,他们骂我叛徒。

    吕贝克 他们没提姓名。

    罗斯莫 提不提还不是一样。(念下去) “暗中叛教的奸贼。”“这些像犹大 [1] 一样的人一旦认为最方便————最有利的机会到了眼前的时候马上就无耻地招供自己的叛教行为。”“毫无顾惜地玷辱了一个世代相传的光荣姓氏。”“他们希冀从暂时掌权的党派手里得到适当的报酬。”(把报纸搁在桌上) 他们知道我的为人不算不久,也不算不深,然而竟会用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丑话糟蹋我!他们明知那是一篇谎话,可是还把它登在报纸上。

    吕贝克 还不止这些呢。

    罗斯莫 (又拿起报纸念) “没有经验和缺乏判断力是他们唯一的借口————”“恶毒的影响————可能已经扩展到我们暂时不想公开讨论控诉的事件上。”(转眼瞧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吕贝克 这句话分明是指我说的。

    罗斯莫 (放下报纸) 吕贝克,这是下流人的行为。

    吕贝克 是啊,其实他们用不着那么看不起摩腾斯果。

    罗斯莫 (在屋里走动) 总得想个办法才好。如果尽他们那么胡闹下去,人类的善良品质会全部沦亡。我绝不容许他们那么胡闹!噢,如果我能让一线光明射进这黑暗丑恶的角落,那够多快活!

    吕贝克 (站起来) 罗斯莫,这话对。在这件事里头,你可以找到一个伟大光荣的目标。

    罗斯莫 吕贝克,但愿我能让他们睁开眼看看自己的面貌;激发他们的良心,让他们悔恨惭愧;并且把他们团结起来,互相容忍,互相亲爱!

    吕贝克 对,把你的全部力量都放进去,你一定可以成功。

    罗斯莫 我想一定可以。到那时候,过日子多快乐!世界上不再有恶意的争夺,只有善意的竞赛!大家的眼睛集中在一个目标上!每人的智力,每人的意志,都顺着天赋的途径各自努力前进,努力向上。大家有幸福————从大家身上得到幸福。(无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吃了一惊,伤心地说) 唉!从我身上却得不到幸福。

    吕贝克 从你身上得不到?

    罗斯莫 我本人也没有幸福。

    吕贝克 罗斯莫,别让这些疑虑在你心里纠缠。

    罗斯莫 亲爱的吕贝克,幸福主要是宁静快乐、清白纯洁的心境。

    吕贝克 (瞧着前面) 不错,清白纯洁的心境。

    罗斯莫 唉,你怎么懂得犯罪是什么滋味。可是我————

    吕贝克 你才最不懂得呢!

    罗斯莫 (指着窗外) 那水车沟。

    吕贝克 噢,罗斯莫!

    〔海尔赛特太太在门口张望。

    海尔赛特太太 维斯特小姐!

    吕贝克 就来,马上就来。现在不行。

    海尔赛特太太 小姐,我只有一句话。

    〔吕贝克走到门口,海尔赛特太太告诉她一件事。她们俩咬了半天耳朵,海尔赛特太太点点头走了。

    罗斯莫 (心绪不宁) 是不是我的事?

    吕贝克 不是,只是一件家务事。亲爱的罗斯莫,你应该上外头吸点新鲜空气。你应该出去多走一走。

    罗斯莫 (拿起帽子) 对,走。咱们一块儿出去。

    吕贝克 亲爱的,现在我没工夫。你只能一个人去。可是千万要撇开那些伤心念头。

    罗斯莫 恐怕我永远撇不开了。

    吕贝克 哦,想不到那些没有根据的空想会把你缠得这么紧!

    罗斯莫 吕贝克,我看未必完全没有根据。夜里我在床上睡不着,把这件事想了又想。也许究竟还是碧爱特看得最清楚。

    吕贝克 看清楚什么?

    罗斯莫 她看清楚我爱你,吕贝克。

    吕贝克 她看清楚了吗!

    罗斯莫 (把帽子搁在桌上) 我心里老撇不开的问题是:咱们俩嘴里说是朋友,究竟是不是一直在欺骗自己?

    吕贝克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关系不妨叫作————?

    罗斯莫 ————恋爱。对,吕贝克,我正是这意思。就是碧爱特还在世的时候,我的心思也全在你身上。我只爱慕你一个人。只有你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才觉得宁静快乐,心满意足。吕贝克,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一起头的时候咱们彼此就有一种甜美而隐秘的天真恋爱————没有欲念,也没有梦想?你是不是也有那股滋味?老实告诉我。

    吕贝克 (跟自己挣扎) 噢,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罗斯莫 咱们把这种密切难分、二人一体的关系当作了友谊。吕贝克,其实那并不是友谊,咱们的关系说不定一起头就是精神上的夫妻。所以我的灵魂里有了罪孽。我不配享受幸福,我犯了对不起碧爱特的罪过。

    吕贝克 你说你不配过幸福日子?罗斯莫,你相信这话吗?

    罗斯莫 碧爱特用她的恋爱眼光看咱们的关系————用她的恋爱方式判断咱们的行为。这也难怪,她没法子用别的方式判断。

    吕贝克 可是你怎么能根据她的幻想责备自己呢?

    罗斯莫 因为她爱我————照着她的方式爱我————所以她才跳进水车沟。吕贝克,这是一桩确切不移的事实,也是我永远不能撇开的心事。

    吕贝克 不要想别的事,单想你终身致力的那桩伟大美好的事业。

    罗斯莫 (摇头) 亲爱的,那桩事业永远做不成了。在我手里做不成了。在我发现了这些情形以后,我再也做不成了。

    吕贝克 为什么在你手里做不成呢?

    罗斯莫 因为起源于罪孽的事业绝不会成功。

    吕贝克 (愤激) 噢,这些无非是祖宗传下来的疑虑————祖宗传下来的恐惧————祖宗传下来的顾忌。人家说,死人化成了一群奔腾的白马回到了罗斯莫庄。我看,你这情形倒可以证明人家的话不假。

    罗斯莫 就算是不假吧,可是只要我一天撇不开那种念头,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吕贝克,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情实话。一桩事业要取得永久的胜利,必须有一个快乐清白的人支持它。

    吕贝克 罗斯莫,你真是那么缺少不得快乐吗?

    罗斯莫 快乐?对,亲爱的,我缺少不得。

    吕贝克 像你这么个从来不会笑的人,也缺少不得快乐吗?

    罗斯莫 对,还是缺少不得。真的,我能消受大量的快乐。

    吕贝克 亲爱的,现在你出去散步吧。走远一点。听见没有?喏,你的帽子在这儿。还有你的手杖。

    罗斯莫 (拿起帽子手杖) 谢谢。你不跟我一块儿去吗?

    吕贝克 不,不,现在不行。

    罗斯莫 好吧。反正你还是没离开我。

    〔他走后面屋门下。吕贝克站在敞着的门后,小心翼翼地看他走了以后才走到右首门口。

    吕贝克 (开门,低声说) 唉,海尔赛特太太。现在你请他进来吧。(走近窗口)

    〔过了会儿,克罗尔校长从右上。他一言不发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帽子拿在手里。

    克罗尔 他出去了吗?

    吕贝克 出去了。

    克罗尔 他平常在外头待得很久吗?

    吕贝克 很久。然而今天可难说。所以如果你不想看见他的话————

    克罗尔 不想,不想。我是来找你说话的————单找你一个人。

    吕贝克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别耽搁时候。校长,请坐。

    〔她在窗口小沙发里坐下。克罗尔校长坐在她旁边一张椅子里。

    克罗尔 维斯特小姐————约翰尼斯·罗斯莫这次改变态度,你很难想象我为这事多伤心。

    吕贝克 我们早就料到最初你会伤心。

    克罗尔 只在最初?

    吕贝克 罗斯莫料定你早晚会跟他走一条路。

    克罗尔 我?

    吕贝克 不但你,还有他所有别的朋友。

    克罗尔 啊,你看!这正好证明在人情世故方面,他的见解不大靠得住。

    吕贝克 然而既然他觉得必须把自己从各方面解放出来————

    克罗尔 对,可是咱们等着瞧吧————我就是不信会有这种事。

    吕贝克 那么,你相信什么呢?

    克罗尔 我相信一切事情都是你在背后鼓动。

    吕贝克 克罗尔校长,这句话是你太太教你的。

    克罗尔 谁教的都没关系。总之,我把事情仔细想了一想,把你来到这儿以后就我所知的各种行动合起来研究了一下,我确实起了一股非常厉害的疑心。

    吕贝克 (瞧着他) 亲爱的校长,我好像记得有一个时期你非常信任我,几乎可以说是热烈地信任我。

    克罗尔 (低声) 你想迷人的时候谁能不被你迷住呢?

    吕贝克 我想迷住————?

    克罗尔 你想过。我现在不再相信那时候你有什么真情真意。你无非想在罗斯莫庄找个站脚的地方————在这儿扎下根————想利用我在这件事上头做你的傀儡。现在我都看明白了。

    吕贝克 你好像完全忘了当初是碧爱特请我来的吧?

    克罗尔 是你先把她迷住了,她才请你来的。你能把她对你的那种感情叫作友谊吗?那是一种敬仰————近乎偶像崇拜,后来又从崇拜发展为————我应该怎么说才好呢?————发展为一种无可奈何的热情。嗯,这名词倒还恰当。

    吕贝克 请你别忘了当时你妹妹的情况。就我本人说,我想谁都不能说我精神不正常。

    克罗尔 你确实没有精神病。然而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你想控制的人来说,你这人更危险。正因为你的心是冰凉的,所以衡量利害、估计后果,你很方便。

    吕贝克 我的心是冰凉的?你看准了没有?

    克罗尔 现在我看准了。要不然,你绝不会在这儿一年一年待下去,一心一意追逐你的目标。好,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你已经把他抓住了,一切都归你掌握了。然而为了做到这一步,你却毫无顾虑地害得他不快活。

    吕贝克 这话靠不住。害得他不快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克罗尔 是我?

    吕贝克 是你,因为你哄得他真相信他应该对碧爱特的惨死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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