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彼得洛维奇转过脸对着可耻的小家伙厌声问道:"你是谁家的?"
"我是杜布罗夫斯基老爷家里的仆人。"红头发小孩回答。
基里拉·彼得洛维奇的脸沉下来。
"看来,你不承认我是主人,好!"他回答。"那你到我花园里来干什么?"
"来偷悬钩子。"小孩大大方方地回答。
"好家伙!仆人学主人,有其主,必有其仆。难道悬钩子长在我园里的橡树上吗?"
小孩什么也不回答。
"爸爸!叫他还给我戒指。"萨莎说。
"闭嘴!亚力山大!"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说,"你别忘了,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快回到自己房间去。而你这只斜眼睛家伙,我看你倒是个机灵鬼。把戒指交给我,回家去吧!"
小孩松开拳头,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要是你把一切通通告诉我,我就不打你,还要偿你五个戈比买核桃吃。不然,看我来收拾你,你会想也想不到的。怎么样?"
那小孩一个字也不回答,低头站着,俨然像个十足的傻瓜蛋。
"好!"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说,"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好好看住别让他给跑了,不然,看我剥掉你一层皮。"
斯忒潘把小孩带到鸽子棚,把他关起来,派了养鸽子的老太婆阿加菲娅当看守。
"马上进城去叫警察局长,"眼看送走了小孩,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说,"要趁早赶快!"
"现在已经毫无疑问了。她跟那个该死的杜布罗夫斯基有往来。可是,莫非她真的向他求援吗?"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心想,在房里来回踱步,气冲冲地打口哨吹奏《胜利的雷霆》。"很可能,这一下我找到了他的踪迹,那他就休想逃脱我的掌心。机不可失,我们得赶快下手。听!铃铛响,谢天谢地,警察局长来了。"
"喂!把那个抓住的小孩带上来。"
这时,马车驶进院子,那位我们早已认识的警察局长风尘仆仆走进房来。
"好消息!"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对他说,"我抓住了杜布罗夫斯基。"
"谢天谢地!大人!"局长说,喜形于色,"他在哪儿?"
"还不是杜布罗夫斯基本人,不过,抓住了他的一个党羽。马上就把他带上来。他会协助我们捉住他们的头头。看!他来了。"
警察局长满以为会见到个剽悍的强人,可是,看到的却原来是个瘦弱的十三岁的小孩,他不禁大失所望。他困惑不解,瞅着基里拉·彼得洛维奇,看他怎么说,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当即讲述早上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提玛利亚·基里洛夫娜。
警察局长用心听他说,不时瞧瞧那个小坏蛋,而小坏蛋佯装傻瓜倒挺象,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满不在乎。
"大人!请允许我跟您单独谈谈。"局长终于说。
基里拉·彼得洛维奇把局长带到另一个房间里,然后闩上门。
过了半个钟头,他们再走进厅堂,那儿小囚犯正在等待着对自己命运的判决。
"老爷本想把你送进城里去坐牢,抽你一顿鞭子,然后再把你永远流放,"局长对小孩说,"可是,我可怜你,求老爷开恩。————给他松绑。"
给小孩松了绑。
"你得谢谢老爷,"局长说。小孩走到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跟前,吻了他的手。
"回家去吧!"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对他说,"往后可别再到树洞里偷悬钩子了。"
小孩走出去,高高兴兴跳下台阶,拼命地跑,头也不回,啥也不顾,穿过田野朝吉斯琴涅夫卡村跑去。到了村里,他在村边上一间快要倒塌的茅屋旁停下来,敲敲窗子。窗户推开,露出一个老太婆的头。
"奶奶!我要面包,"小孩说,"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了,真要饿死了。"
"唉!是你呀!米佳。你上哪儿去了,小鬼头!"老太婆回答。
"以后再告诉你,奶奶!看在上帝的面上,给我面包。"
"进屋子里来吧!"
"没有工夫了,奶奶,我还得跑一个地方。给块面包,看在上帝的面上,给块面包!"
"你这坐不住的尖屁股!"老太婆絮絮叨叨地说,"拿着,给你一块。"她从窗口递出来一块黑面包。小孩狠吞虎咽,一面大嚼,一面飞跑赶路。
天擦黑了。他溜过谷物干燥房和菜园,向吉斯琴涅夫卡森林走去。走到宛如森林前沿哨兵的两株松树跟前,他停住脚步,环顾四周,然后吹一声短促的口哨,震破夜空,接着尖起耳朵倾听。他听到一声细微而拖长的口哨响应他。有个人从密林里走出来,向他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