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敬请读者允许我解释一下,这部小说适才描述的情节之前还有一些情况,我还没来得及交代清楚。
在我们业已提到过的那个驿站的站长室内,有位旅客坐在角落里,看他那老实可怜和耐性十足的样子,不难断定他是个平民或者是个外国人,就是说,是个在驿站上没有发言权的角色。他的马车停在院子里,等待给车轱辘轴上油。放在车上的一口小箱子,足以证明他囊中羞涩。这位旅客没有要茶,也没要咖啡,但只凝望窗外,不住吹口哨,弄得坐在隔壁的站长太太心烦。
"上帝派来一个爱吹口哨的家伙,"她低声说,"看他吹的!
这该死的邪教徒,见鬼去才好!"
"怎么?"站长说,"有什么了不起!让他去吹好了。"
"有什么了不起?"生气的太太顶嘴道,"你不知道吹口哨不是好兆头吗?"
"什么兆头不兆头?口哨不会把钱吹跑。唉!帕霍莫夫娜!
吹也好,不吹也好,反正咱们家要钱没钱。"
"你就打发他快点滚蛋吧,西多雷奇!把他扣在这儿干吗?
给他马,让他快滚。"
"那可得等一等,帕霍莫夫娜!马厩里只剩九匹马了,另外三匹要歇口气。保不定会有贵人路过。我可不愿意为了一个法国佬拿自己脖子去开玩笑。听!说到就到。马车的声音。
哎呀!跑得好快。莫不是来了个将军?"
一辆轻便弹簧马车停住在台阶下。侍仆跳下车台,打开门,一位身披军大衣、头戴白制帽的年轻人下了车,走到站长跟前。侍仆尾随在后,手提一口小箱子,把它搁在窗台上。
"给我弄几匹马。"军官说,命令的口吻。
"马上就有,"站长回答,"请拿出驿马使用证。"
"我没有驿马使用证。我不走大道……难道你不认得我吗?"
站长慌了,赶忙去催车夫。年青人在房里来回踱步,走进隔壁,悄悄问站长太太:那坐着的旅客是什么人?"天晓得!"站长太太回答,"一个法国佬。他坐在这儿等马足有五个钟头了,不停地吹口哨,讨厌鬼!"
年青人便用法语跟那旅客交谈。
"请问,您上哪儿去?"他问。
"去附近这个城市,"法国人回答,"从那儿再去一个地主家里。他托人聘请我当家庭教师。我本想今日该到任了,但站长先生却另有打算。在这个国家要弄到马匹可真难呀!军官先生!"
"您到本地哪一位地主家去教书呢?"军官问。
"去特罗耶古洛夫先生家。"法国人回答。
"特罗耶古洛夫?这个特罗耶古洛夫是个什么人?"
"是的,军官先生……①关于他,我很少听到说好话。人家告诉我,他是个盛气凌人、胡作非为的大老爷,对待手下人非常残酷,以致谁也跟他合不来,大家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抖,对家庭教师也蛮不讲理,已经把两位老师打得半死。"
①原文为法文。
"那还了得!可你还愿意到这个怪物家里去教书吗?"
"没得法子呀!军官先生!他给的薪水不少,三千卢布一年,食宿在外。也许,我比前任两位先生运气要好些。我上有老母,我得把薪金的一半寄给她维持生活,其余的得积起来,过了五年,就是一笔小小的资本,足够我往后过独立生活了。到了那时,说声再见,我就回巴黎买卖去了。"
"特罗耶古洛夫家里有人认识您吗?"军官问。
"没有。"教师回答,"他是经过他的一位朋友的引荐从莫斯科聘请我的,而他那个朋友家的厨师是我的同乡,这个同乡介绍了我。不瞒你说,我本不想当教师,倒是想去做个糕点师傅,但人家告诉我,在贵国当教师吃香……"
军官想了想。
"请听我说,"军官打断他的话,说道,"假如有人给您一万现款,让他顶替你这个职位,而你马上回巴黎,您干不干?"
法国人望着军官,惊惑不解,笑一笑,摇摇头。
"马备好了!"站长走进来说,侍仆也同样说。
"就去!"军官回答,"你们出去,等我一会儿。"————站长和侍仆出去了。————我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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