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能维持生意超过一个星期。
在他喝光酒之前,我继续说:“我有一个数年未见的朋友有时候会来你这儿,你可能认识他。我想要再见他。或许你知道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在这儿找到他。”
这个人露出迷茫的眼神。
“他叫什么名字?”
“乔治·切斯特。”
“乔治·切斯特。”他凝视着房间的远处,显然是在思考,疯癫的表情在他脸上褪去了一点。“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几乎不知道顾客们的名字。他长什么样?”
“哦,中等个头,中等身材。”我说,“我们俩共同的朋友告诉我,他上星期六下午有来过,而且是和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一起来的。”
他把威士忌倒入口中,我甚至都怀疑杯子是否碰到过他的嘴唇。难道这个家伙把它当酒后饮料喝?他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会儿。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一个面容清秀、有着棕色头发的人?”
“我想,是的。”
“我记得那个金发女郎。她来找书上的某些东西。她想看看那个人笔下提到的乌鸦,别再提他了。所以我让她看了眼。是的,他们数天前的晚上来过,但他不经常来。四五年前他倒是来得很勤快,几乎每晚都来。他也很聪明。很多次,我整晚向他展示我的博物馆,直到我和一些出租车司机将他架起抬了出去。有一天晚上,他甚至不愿意回家,想直接睡在这个博物馆里。‘在你的远洋轮船上给我定一间豪华套房,吉尔!’他一直说啊说啊,最后我们将他平安地送回了家。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啦。”他兴趣盎然地看着我说道,“是你的朋友?”
我点点头。“我们曾在同一家广告公司上班。”
他更困惑了。“我不觉得他以前做过广告工作,”他坚定地说,“他在某家杂志社工作,在那之前,他和他妻子在北部经营一家像我这样的酒馆。当然,没有博物馆。而且,在我看来,他的名字似乎就是乔治·切斯特。他喝多了的时候,我还帮他把车停到车库里一两次呢。但后来,他慢慢地就不来了。我想在过去的两三个月里他最多来过两次,但可能随时会来,谁知道呢。非常聪明的家伙,人们眼中的怪人。”
“或许我能通过那个金发女郎联系到他。”
“也许吧。”
“她是谁?你知道吗?”
这次他脸上一片茫然。“不知道,先生。”
他走到吧台别处去招待一些刚进来的顾客,我便打开《创作季刊》。里面有一篇关于亨利·詹姆斯的评论文章,很有价值,值得一读,虽然我了解文章作者惯有的缺点。这是一篇关于藏族舞蹈仪式的长篇文章,看起来相当不错。
喝完杯中啤酒后,我走到电话亭,给办公室打电话找斯特劳德,但却是科尔戴特接的电话。
“斯特劳德在哪儿?”我问。
“出去了,你是哪位?”
“爱德华·奥林。我在吉尔家酒馆。”
“找到啦?是我们要找的那家吗?”
“是的,百分百肯定。这个地方档次太低了!”
“查到什么了吗?”
“我们要找的人上星期六确实在这儿,而且是和一个金发女郎一起。”
“不错。说来听听。”
“也没有太多。酒保不确定他的名字,因为他不再来了。”我停顿了一会儿,以便这个信息被吸收。我真心不希望再来这个单调乏味的地方,不希望再见到吧台后面那个无聊的蠢货。“但他觉得这个人的名字确实是乔治·切斯特。他被酒保说成是一个十分聪明的怪人,而这个酒保自己不是个笨蛋就是个十足的疯子。相信我,切斯特绝不像他描述的那样。”
“为什么?”
“就那种地方!怪人,哼,只有白痴才会到这种垃圾之地,花数小时与一个经营动物园的家伙聊天。”
“继续。”
“外貌描述似乎相差无几,除了他拥有一头棕色头发、面容清秀之外,没有额外的相貌特征描述。”
“好的。还有什么吗?金发女郎有线索吗?”
“什么也没有。”
“确实没有多少线索,是吧?”
“嗯,等等看吧。我们要找的人毫无疑问是个嗜酒狂。四五年前,他曾每夜都来这儿,喝得酩酊大醉,被出租车送回家。那时他还是个新闻记者,酒保是这样认为的,而且从没听说过他干过与广告相关的工作。在成为新闻记者前,他曾和他妻子一起在北方某地经营一家酒馆。”
“一个酒鬼。之前,和他妻子一起,是个酒馆老板。可能是个新闻记者、怪人,外貌清秀。线索不多,但还是有收获的。就这些吗?”
“就这些。另外,我们要找的人在过去八到十个月里来这儿的次数不超过两次。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回办公室吗?”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我内心瞬间燃起了希望。
“我不这么想,爱德华。他两天前到过那儿,可能隔不多久便会再去的。而且,你可以继续和酒保套话。利用精神分析法从他那儿获取更多细节信息。和他喝几杯。”
哦,天啊!
“你听我说,这家伙就是个大酒鬼。”
“好吧,如果有必要的话,和他一起醉酒。但不要醉得太厉害。试试让别的顾客蛊惑他喝。不管怎样,在那儿盯着,直到我们给你打电话或者找个替班。地址和电话?”
我把地址和电话告诉了他。
“好的,爱德华。如果获得任何新线索,立即给我们打电话。记住,这是个紧急任务。”
希望如此。我走回吧台,喝过几杯啤酒后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集中精力看杂志是不太可能了,那需要绝对清醒的头脑。有个顾客正对着酒保咆哮:“来吧,承认你没有。喂,给我看看你那著名的博物馆里是否有所谓的莫塔狄帕?”
“不要说些令人不知所云的鬼话。你要是想看什么,就用通用语言问。”
“这就是通用语言。常用的、普通的法语。承认吧,你就是没有,请我们喝啤酒吧。”
“好吧,好吧,我请你喝杯啤酒。但你说的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写?不要再用法语问任何东西了,在这不行,知道了吗?”
呃,在吧台的一端有一份报纸,谢天谢地。是今天早上的,但也能用来打发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