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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 契诃夫和他的作品中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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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到法律学位以后,立即在图拉省得到一个位置。斯提芬·S.K也得到了他的学位。不久,我们惊奇地知道他竟当了教士。最后,他当了方丈,后来又做了主教。斯提芬·S.K建立了这种教会中的声名,大约是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我相信他是那时俄国主教中最年轻的一个。作为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青年人,他立即发现了主教生活的黑暗的一面。他变成反对派,受到打击,被褫夺了职位,给送到高加索一座冷僻的修道院中去“休息”。当他还在做主教的时候,那个尊贵的教皇常常莅临克里米亚来医治神经痛,他的毛病是由于劳累过度而引起的。在这些会见中,他一定要来看契诃夫,安东这时正住在雅尔达附近的阿提加房子里,生着肺病。这些会见为契诃夫的小说《主教》提供了题材。

    下面的事件供给了契诃夫小说《蚱蜢》的背景。

    大约在1888年,莫斯科住着一位军医,名叫狄米特·波伏洛维契·K。他的太太是苏菲·皮托维娜。狄米特·波伏洛维契从早忙到晚,苏菲·皮托维娜在他不在家的时间内学绘画。她是个天赋很高的女人,有着一个艺术家的敏感的灵魂。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有着一种极为动人的品格。他们家里聚集着许多人:艺术家、音乐家、作家、医生。我们契诃夫家的人常常喜欢去这里。整个夜间,尽是嘈杂的谈话,音乐和歌唱,在客人堆中是找不到主人的。但是,一到夜半,房门开了,医生的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他一只手里拿着叉子,另一只手里拿着刀子,沉静地宣布道:

    “太太们,先生们,请过来用点什么吧。”

    大家拥到餐室里去,对于食品的质量和花样,都感到惊异。桌子周围简直毫无空隙。苏菲·皮托维娜跑到她的丈夫跟前,捧着他的头,冲动地喊:“狄米特!K!(她常是喊他的乳名)瞧呀,朋友们,这是一张多么出色的脸孔呀!”

    有两个艺术家常常到这个家庭里来。一个是风景画家I.I.列维坦,俄国风景油画派的创始人;一个是动物画家S.S。他们不久都成了狄米特·波伏洛维契的好朋友。他们老是隐退在什么地方,一块坐着谈话和喝红酒。其他客人,正如我说的那样,只能在夜半看到狄米特·波伏洛维契·K,当他打开房门请他们去吃宵夜的时候。但是列维坦关于他的不得不出面,有着一种高见,所以他常常被太太们包围着,高声地重复着,卖弄地说:“我疲倦了。”

    后来,苏菲·皮托维娜跟着列维坦学画。

    莫斯科的艺术家们夏天往往去伏尔加或忒维尼哥尔德附近的苏汶斯基·斯洛卜达作画,而且在那里集体生活几个月。列维坦去到伏尔加,和他同去的是苏菲·皮托维娜。她在那里度过了整个夏日。下一个夏季,她又和列维坦到了苏汶斯基·斯洛卜达。朋友们和相识她的人们开始风言风语了。然而苏菲·皮托维娜每次回家以后,总是照常地快乐地跑到她丈夫跟前,抓着他的手喊:

    “狄米特!K!让我抓紧你的洁白的手。看呀,朋友们,多么高贵的一张面孔呀!”

    而列维坦仍然继续去看他们,仍然重复地说着:“我疲倦了。”

    列维坦和苏菲·皮托维娜之间的亲密,使得画家S厌恶,他向狄米特·波伏洛维契·K倾吐出他的心思,狄米特·波伏洛维契·K也必然早就疑心这种亲密了。显然,契诃夫也讨厌这件事。我记得他嘲骂苏菲·皮托维娜,称她为“沙弗”,并且笑话列维坦。最后,他终于克制不了自己,写了小说《蚱蜢》,他在这里描写了所有这些人,改了名字,用了不同的结局。

    这篇小说的出现,在契诃夫和狄米特·波伏洛维契·K的朋友之间,引起了议论。有的人义愤填膺地攻击契诃夫,有些人恶意地冷笑。列维坦阴沉沉地跑来找契诃夫,要他解释。有人说,他甚至要求和契诃夫决斗。但是一切都安然过去了,安东把它当作一场笑话。但是,正如平常那样,在这后面是一种辛辣的、讽刺的笑声。一句话:一切照常,安东·契诃夫和列维坦依然是好朋友。

    1891年夏天,我住在图拉省的一个小镇阿列森,我接到安东的一封信,要我找一处房子,他和全家要来这里过夏。我在奥加河岸上找到一座平房。河岸、森林、群山、原野,一切都是美丽的。我选择的这座平房,原来是很蹩脚的一座,后来竟变成了寻找另一处的因素。命运竟好像是来帮助我们的。艺术家列维坦和L.S.米斯诺夫小姐,我们的好朋友,从莫斯科来看望我们,他们从萨卜克哈夫开始乘船走,在船上碰到本地的青年地主N.D.白列姆——克鲁苏维斯基,他正在回到他的距阿列森不远的庄园巴葛弗鲁夫去。他被契诃夫用毕鲁克洛夫名字描写在《住在二层楼的人家》里,“一个青年人,早晨起得极早,穿一件长袍,在晚上喝啤酒,老是说,他始终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或任何地方碰到过同情”。白列姆——克鲁苏维斯基和他的太太阿妮美莎住在一起,她在小说中的名字是柳勃夫·伊凡诺维娜。他喜欢冗长的谈话,谈我们的时代病——悲观主义。他是一个好人,但是聒絮得使人害怕。

    “这是个一望无际的、荒凉的、单调的、烧毁了的草原,”契诃夫这样写道,“当他坐下谈话的时候,不能像人类那样地沉思一下,谁也不知道他将怎样处理自己。”当他知道列维坦和米斯诺夫小姐是去看安东·契诃夫,这个他所敬佩的作家,而且住得离他的庄园又极近的时候,他请求他们去看他。当天晚上,他打发来两部马车,我们大家都到了白列姆——克鲁苏维斯基先生那儿。

    我们所碰到的事物简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这是一片古老的、不为人所注意的庄园。邸宅是凯萨琳一世时的建筑物,是一所巨大的二层楼房子,每间屋子是那么宽大而深长,我们的母亲要从这间屋子走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必须在中途坐下休息一会才成。安东非常欢喜这个地方,这座邸宅围绕着一个古老的花园,有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菩提树大道,富于诗意的河流,磨坊,险峻的堤岸,渔场。这一切迷惑了他。他立即向白列姆——克鲁苏维斯基租来这座房子。翌日,我们便搬来这里消夏。安东这样写着:“大厅里有许多圆柱,除了一排长椅以外,没有什么家具,我在长椅上睡觉,在桌子上玩牌。这儿即使在平静的日子里,也常常从老火炉那里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暴风雨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战栗着,好像要裂成碎片。这里多少有些恐怖,尤其当夜间那十面大窗户忽然被灯光照亮的时候。”(《住在二层楼的人家》)

    在这座房子的大厅里,契诃夫写了他的《决斗》,并着手写《萨哈林岛》(库页岛)。

    我不大明白《海鸥》的素材来源,但是那些细节我很熟悉。

    在离罗宾斯珂——巴罗葛夫附近的一所阔气的采地上,列维坦在那里过夏。他纠缠在一件爱情的纠纷中,那结果是他想自杀。他确实用枪打过自己,但是子弹在头部轻轻擦过,并没有伤了头盖骨。这个恋爱事件中的吃惊的女主人公,知道契诃夫是个医生,又是列维坦的朋友,并且不愿意把事情公开,她打电话请契诃夫去。契诃夫搭火车去了,情形怎样我不知道,但是后来契诃夫告诉我说,他碰到列维坦头上包着黑色绷带,当这个艺术家向太太们解释的时候,才撕掉了它,扔在地板上。列维坦于是拿了一支枪到湖上去了。他回到他太太身边的时候,带着一只被枪打死的海鸥,扔在她的脚旁。这两段情节出现在《海鸥》里。数年以后,我在报纸上读到一些回忆契诃夫的文章,在这里面一位和我们家相识的太太谈到《海鸥》的情节,她自称就是这个事件中的女主人公。这是不实在的。我曾把前面所说的关于列维坦的情形提出来作为更正。“这个戏,”契诃夫写给一个朋友的信里说,“联系着我的一个最不愉快的回忆,我对此感到厌恶;它的内容与任何东西毫无关系,这对我来说是不聪明的。”

    在《海鸥》出版约十五年以后,我遇到一个极美丽的、事先毫不相识的女人,当她知道我是契诃夫弟弟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关于列维坦的故事,和他的失败的自杀。从她的第一句话里,我就明白了她和这个事件是密切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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