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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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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日内瓦的宗教。宗教改革的原则。作者开始讨论奇迹问题。

    先生,我在上一封信中做了这样一个假定,假定我确实犯了人们所说的违背宗教信仰的罪,而我同时也论证了我的那些罪过对社会是毫无危害的,因此,在人类的法庭面前是不该受到惩罚的。上帝自己会替他自己辩护,对只伤害他的错误,如果要惩罚的话,也由他自己来惩罚。有些人口口声声说要替神雪恨,这无异于亵渎神灵,无异于说神还需要他们来保护。只要人在世界上遵守社会的法律,则官员和国王对人的灵魂便不拥有任何权威;人们来生变成什么样子,官员和国王根本就无法过问;另一个世界里的事情,官员和国王是管不了的。如果人们无视这个道理,则为人类的幸福制定的法律就会变成对人施加的苦刑;可怕的宗教裁判所如果不根据人的行为而根据人的信仰来审判人的话,则它想迫害谁,就可以迫害谁。

    既然在只与宗教信仰有关的事情上,法律无权过问人们的看法,那么,对阐述有关宗教信仰的书,法律也是无权过问的。如果这类作品的作者该受惩罚的话,那也不是因为这些作品散布了谬误,因为法律和执行法律的人不审判纯属信仰错误的问题。《乡间来信》的作者 注69 似乎同意这个观点 注70 ,说不定他甚至还赞同政治家和哲学家应支持写作的自由 注71 ,放手让人写作哩 注72 ;不过,我在这里想论述的,不是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那些先生们及《乡间来信》的作者竟改口说什么要对我的书和我这个人进行审判,而且不把我当作基督徒来审判,而要当作一个公民来审判;不把我当作亵渎上帝的罪人,而要当作违反法律的犯人来审判。他们说我犯的不是亵渎宗教罪而是触犯法律的刑事罪,是宣扬异端邪说而不只是不信宗教。按照他们的说法,我攻击了国家的宗教,因此应当像制裁攻击法律的人那样依法惩办我。我认为,他们在为他们的做法辩解方面讲的那些话,让人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有三个小小的疑点需要首先弄清楚。第一个疑点是,必须弄清楚这个国家的宗教究竟是什么宗教;第二个疑点是,必须弄清楚我是怎样攻击它的;第三个疑点是,必须弄清楚按照什么法律审判我。

    这个国家的宗教是什么宗教呢?这个国家的宗教是新福音教;这是一个无可辩驳的美好名称。不过,这个新福音教今天在日内瓦是什么样子呢?先生,你知道吗?想必不知道吧?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反倒为你感到庆幸。至于我,我是不知道的。我以前以为我知道,可是我同许许多多其他人一样,完全错了。他们在其他问题上都比我聪明,但在这个问题上,却同我一样无知。

    当宗教改革家们 注73 断然与罗马教会划清界限时,他们便明确指出了它的许多错误。为了从源头上纠正那些错误,他们赋予了《圣经》一个崭新的意义;这个意义,与罗马教会赋予《圣经》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若问他们根据什么理由抛弃过去的教义?他们回答说是根据他们自己的认识,根据他们的理性。他们认为,在拯救灵魂的问题上,《圣经》中的话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人人都懂得了,因此,每个人都可作这个教义的合格的裁判者,按照每个人的心去理解作为这个教义的指针的《圣经》中的话 注74 。这样,大家就可以在主要的问题上协调一致;而不能协调一致的,就只不过是一些并不重要的问题了。

    只有独一无二地按照这种精神来理解《圣经》,才是正确的(天主教的主张之所以遭到否定,就是因为它不承认这一点);每一个人都应当按照这种精神对教义做出自己的判断。新教的两个基本观点是:承认《圣经》是衡量人们信仰的标准;除自己的理解以外,其他任何人对《圣经》的解释,都是不被认可的。这两个观点合并起来就构成基督教新教的原则;新教徒就是根据这个原则而与罗马天主教徒分道扬镳的。不这样做,他们就会陷入矛盾,因为,在否定了天主教的权威之后,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权威呢?

    也许有人会问:按照这样一个原则,新教徒怎么能团结起来,联合一致呢?既然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思想方法,他们怎么能步调一致地与天主教这个铁板一块的团体相对抗呢?他们能与天主教相对抗,他们在这一点上是齐心协力的。他们认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合格的裁判官。他们对各种各样的理解方法都持宽容态度;只是对一种方法不宽容:那就是一切不允许自由理解的论调。他们所否定的,正是天主教的这种对《圣经》要统一解释的主张。他们齐心协力抵制罗马,而罗马也使劲抵制他们。他们的思想方法的多样性,是把他们团结在一起的共同纽带。许多小国就是这样结成联盟对抗大国的:小国结成的联盟并不损害其中任何一个国家的独立。

    新教之所以能建立,其原因就在于此;它之所以能持久不衰,其原因也在于此。是的,大多数人信奉的教义,可以被看作是所有的人都信奉的教义,被看作是好的或最有权威的教义。当权者甚至可以把它编写成书,交给他派去当教师的人宣讲 注75 。当然,在公立教育机构里是需要有一定的秩序和一定的教规的,不过,不能因此就限制任何人的自由,不能强迫人非讲授这种书不可;更不能因此就得出结论说每个人都必须接受这种教育,都必须遵行向他讲授的教义。相反,在信仰问题上每个人都依然是他自己唯一的裁判官;除了他自己的权威以外,他不承认任何其他人的权威。良好的教育方法应当少定一些刻板的规定,而多想方设法使人们具有做出正确判断的能力。这才是宗教改革的真正精神,这才是它赖以前进的真正基础。只要从共同遵循的教义中去寻求信仰,每个人的理性都会大声宣告:信奉《福音书》。理性的精神是如此的自由,以致,即使它想屈从他人的权威,那也是办不到的。只要对这个原则有一丁点儿破坏,则《福音书》的全部教导都立刻会失去其意义。如果有人今天能向我证明我在信仰问题上必须服从某一个人的决定,那么,我明天就去当天主教徒,而且一切言而有信的人都会像我这样做。

    对《圣经》的自由解释,不仅包括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释书中各个段落的权利,而且允许每个人有权对他认为可疑的地方保持怀疑,对他不明白的地方表示不明白。这是每个信徒应有的权利。无论是牧师或政府官员都不能侵犯这个权利。只要人们尊重《圣经》,奉行《圣经》中的主要之点,就是按照《圣经》的教导行事了。日内瓦的有产者们的誓言没有超过这一点。 注76

    现在,我发现那些博士们表现得很神气,以为他们在几个主要的问题上做得满对,而我全错了。且慢,先生们,别急着下结论。因为,现在要保持头脑冷静的,不是我,而是你们。首先,你们要弄清楚那几个主要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要弄清楚你们凭什么权利硬要我在不明白的地方(也许连你们自己也不明白)说我明白了。请你们千万记住:如果你们要我把你们的决定当法律来执行,那么,你们就背离了神圣的《福音书》的精神,动摇了它的基础;你们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无论是从新教建立之后的日内瓦共和国的政治状况来看,还是从早先的法令在宗教方面所订的条文来看,人们发现,新教与罗马的天主教是对立的,而法律早有明文规定,要取缔罗马天主教的教义和敬拜仪式,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两者都是有害于自由的。

    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形势下,可以说,不将两个教会彻底分离,国家就不可能存在;如果让唯教皇之命是从的天主教卷土重来,那么,共和国就必然会被消灭。因此,法律明文规定:取缔天主教的敬拜仪式,而按《福音书》上的教导敬奉上帝。这一点,一听民间流行的骂人语或脏话,就可以得到证明,而且,在你们的第一部《宗教法》中也使用了那些骂人语来抨击天主教的敬拜仪式,只是后来在危险已经过去之后,才把那些脏话删除了。此外,从教规督导委员会的誓词中也可得到证明:该誓词独一无二地要着重申明的,就是严禁“一切偶像崇拜;对一切亵渎宗教及其他各种有损上帝和新教荣誉的言行,都要严加禁止。”这是1562年通过的《教会法》的原话;在1576年修订这部法律的时候,在誓词的前面还加了一句“严厉防范各种坏事和坏言行。” 注77 这充分表明第一个誓词的目的只是宣告与罗马的天主教分道扬镳,而修订后的誓词则表明要进一步从纯正风尚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一个教会开始巩固以后,自然就会这样做的。需要指出的是:无论在前一个誓词或后一个誓词中,还是在政府官员的誓词、有产者的誓词和牧师的誓词中,都只字未提错误观点和异端邪说的问题。没有把这两者作为宗教改革和法律制裁的对象,因为,如果把这两者作为制裁的对象的话,教会就会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由此可见,你们的《宗教法》中的“改革”一词所指的,全都是从前与罗马的天主教相争论的问题。

    我知道,在你们国家的历史和宗教改革运动的历史中充满了许多表明宗教裁判非常严酷的事例。原本是受迫害的改革者,后来都变成了迫害者。这一矛盾的现象,在基督教的历史中到处都有,而就你们的国家而言,它所表明的,不是别的,乃是人的浮躁情绪和强烈欲望战胜了理智。正是由于同天主教教士相辩论,新教教士才养成了好争论和爱吹毛求疵的习气。他们企图主宰一切,裁决一切,凡事都由他们一锤定音。他们每个人表面上都很谦逊,但最后都把他们提出的意见当作最高法律,硬要别人服从。这不是大家和平相处的办法。加尔文无疑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但他毕竟是一个人,而更糟糕的是,他是一个神学家。他自以为他的天才胜过其他一切人的天才,不喜欢别人同他争论,而他的大多数追随者也是这样。在这一点上,他们愈强词夺理,便愈应受到谴责。

    他们的这种做法,岂不是给天主教徒提供了一个大好的批评机会吗?看见这些饱学之士,这些聪明人,在其他问题上讲得头头是道,而在为他们自己辩护时,却如此言不由衷地胡说一气,岂不令人痛心吗?若问何以会出现这种矛盾的现象,其原因不是别的,而是由于他们更多地是从他们的欲望和情绪出发,而不是从他们的教义出发。他们僵硬的正统观念,本身就是一种异端。这是宗教改革家的思想方法,但不符合宗教改革运动的精神。

    新教是持宽容态度的宗教,它的本质决定了它不排除异己;正是由于它有成为持宽容态度的宗教的可能,所以它才成了宽容的宗教。它唯一不能宽容的是不宽容。这一不可克服的障碍,使我们和天主教彻底决裂,并把所有的其他的教派联合在一起。每一个教派虽都认为其他教派有谬误,但任何一个教派都不把也不应当把它看作是灵魂得救的阻力。 注78

    我们今天的新教徒(至少是今天的牧师们)不了解或不喜爱他们的宗教。如果他们了解和喜爱他们的宗教的话,他们就会在我的书出版之时异口同声地发出欢呼之声;他们就会同我这个抨击他们的敌人的作者团结在一起。可是,他们宁可放弃他们自己的申诉,也不支持我的申诉。从他们可笑的傲慢态度和废话连篇与不容异己的做法就可看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信仰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说些什么和已经说了些什么。我只能把他们看作是教士们的走卒;他们不是由于爱教士,而是由于恨我才反对我。 注79 不过,在他们使劲争辩,大声嚷嚷,吵闹一番之后,正当他们庆祝他们小小的胜利时,站在一旁冷笑的罗马天主教等他们闹够了之后,便拿出无可辩驳的有力论据,把他们驳得体无完肤,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声告诉他们:“你们干得好嘛;你们这些瞎掺和者,别再闹了,你们闹了半天,得益的是我们。”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谈我的主题。

    由此可见,日内瓦的教会没有而且也不可能像新教那样有一个明确的、为它的成员共同遵行的信仰宣言。如果日内瓦人想有这样一个宣言的话,那就必然会伤害《福音书》中所说的自由,就会背离宗教改革的原则,甚至破坏国家的法律。所有一切订立了某些信条的新教教会,所有一切公布了某些教义的教区大会,都只告诉牧师们应当讲授些什么教义。这种做法,是好的和恰当的。如果这些教会和教区大会试图通过这个办法去达到更多的目的,并规定信徒们非信仰某些教义不可,那么,这种做法的本身不表明别的,只表明它们不了解它们自己的宗教信仰。

    日内瓦的教会很久以来就表现得似乎不像其他教会那样背离基督教的真正精神。正是根据这个虚假的表面现象,我才对日内瓦的牧师们作了我以为他们应当受到的称赞 注80 ;(不过,我当初称赞他们,并不是为了欺骗公众。)然而在今天,从前是那么平易近人的牧师们竟一下子变得成天板着面孔,说话十分生硬,而且爱挑毛病,随意指摘一个在俗教徒 注81 讲的话不符合正统教义,甚至信口开河地把他们的教义乱讲一通;今天出现的这些情形,谁能料到呢?人们问他们:耶稣基督究竟是不是神?他们不敢回答;人们问他们:宗教究竟有哪些奥义?他们不敢回答。他们能回答什么呢?在他们要求人们奉行的信条中,有哪些主要的信条和我的主要信条是不同的?他们的信条能否包括我的信条?

    有一位哲学家 注82 匆匆把他们瞅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出他们是阿里乌斯派教徒,是索齐尼派教徒。他这样评论他们,以为是在称赞他们,殊不知这正好暴露了他们是看重世俗利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人的信仰通常都是由这个因素决定的。

    一受到惊吓,他们便立即集合起来开会,你一言我一语地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注83 。经过翻来覆去地商讨和研究之后, 注84 才发表了一个含糊其辞的声明,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像拉伯雷书中的那两份辩护书 注85 注86 一样,根本就叫人看不懂。其实,该怎么办,他们的教义中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吗?他们不是已经把它熟记于心了吗?

    他们当中有一个人 注87 为了批驳我的基督教信仰,竟不惜糟践他自己的基督教信仰,写了一本虽文字通顺但通篇充满了戏谑之言的小册子来攻击我。日内瓦的牧师们对这位同行的学问,尤其是对他那本小册子的文笔大加赞赏,认为它是一本大才子的作品,还派了一个代表团去祝贺他。日内瓦的牧师先生们真是怪人!人们不知道他们究竟信仰什么和不信仰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假装信仰什么。他们表达他们信仰的唯一手段是:攻击别人的信仰。他们像耶稣会教士那样强迫他人遵行那道《教皇圣谕》 注88 ,而他们自己却不遵行。他们不仅不解释人们认为他们所宣扬的教义,反而欺骗其他教会,一再同他们自己的辩护人发生争吵,试图以他们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来证明他们今后已不再需要我来为他们辩护,以为以迫害我的姿态出现,就可表明他们是相当正统的基督徒。

    从以上所说,我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今在日内瓦,神圣的宗教改革应包括哪些内容?这个问题一时还很难说清楚。不过,可以确信无疑的是:它应当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消除早期的宗教改革家尤其是加尔文与罗马天主教争论的那些问题产生的影响上。这是你们国家的宪法的精神;你们之所以能成为一个自由的民族,靠的就是这种精神;宗教之所以能纳入国家法律的组成部分,也单单靠的是这种精神。

    现在让我从第一个问题转到第二个问题。在一本书中尽量把宗教的真理、用途和必要性详加论证,并表明不排除其他任何宗教 注89 后,作者 注90 宣称他宁愿信奉基督教而不信奉其他宗教,宁原信奉按《福音书》的教导行事的新教,而不信奉其他宗教:作者这样信仰新教,怎么还说新教受到了我的攻击呢?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你看,天下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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